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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在我被推下寒湖快要一尸两命的时候,是驸马燕回疯了般把我捞上来抱回公主府。
太医们跪了一地,终于保住了我和孩子。
再睁眼,我听见屋外燕回和太医压低的声音。
“驸马,公主的孩子明明还有一口气,你何苦要捂死小世子呢?
那也是你的亲生孩儿啊!”
“我尚公主本就是为了莺莺,况且莺莺也为我生了一个孩儿,只有让莺莺的孩子当上世子,才能弥补我不能娶她的亏欠。”
原来,我自以为爱我的夫君,只把我当讨心上人欢心的垫脚石。
既如此,我岂会不让他偿命?
他们恶魔般的低语还在继续。
太医焦急道:“你这是在混淆皇室血脉!
若是被发现,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燕回不以为然:“什么皇室血脉,公主嫁到我家,生下的孩子就是我燕家的后代,既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决定谁烂在泥里,谁如日月光明。
那孩子早点解脱也好,省得以后受罪。”
太医长长叹息。
“那推公主落水的小厮可解决了?”
“解决了,可惜那厮刚到手的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被他效忠的您送归黄泉。”
燕回满意的笑了:“一个贱民而已。”
太医有些不忍:“可你又让公主早产,又害死她的孩子掉包,这对公主太不公平。”
燕回冷声道:“莺莺三日前刚生产完,公主若再不早产,孩子个头大了就引人怀疑,不好掉包。
还有,你是跟我一条船上的人,最好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对了,那碗绝嗣汤准备好了吗?”
见状,太医痛心道:“绝嗣汤会对女子的身体造成极大亏损,终生不得再有孕,驸马当真要如此绝情?”
数九寒天,燕回的话却比彻夜的大雪更令人心寒:“莺莺做见不得光的外室已经够委屈了,我必须要让她放心,我们的孩子会是世子之位的唯一人选。
至于公主,我已经把我的正妻之位补偿给她,足够了。”
最后一句,宛若恩赐。
太医走后,燕回从外头推门进来,脚步声缓缓靠近。
我忙擦拭早已泪流满面的脸,想到我那还没见过面就离我而去的孩儿,我的心一阵绞痛,却还要死死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
原来,我落入湖水不是因为雪天路滑,而是我的夫君有意为之。
为了他和穆莺莺的孩子铺路。
而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永远留在了寒冷的冬天。
被欺辱至此,终是我这个公主做的太过窝囊。
燕回抱着孩子坐在床头慈爱的逗弄着,我装作刚醒,慢慢睁开眼睛。
见我醒了,他马上放下孩子,心疼的看着我:“公主,还疼吗?”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昨日你在房里痛了一整夜,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屋外站了一夜干着急,早知生产如此痛苦,我恨不得替殿下承担,万幸公主没事,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试图从他满是伪装的脸上找出真心。
“娘子,你快看看我们的孩儿,他很乖,不像我小时候闹了母亲几天几夜,想必是知道娘亲辛苦才这么懂事呢。”
《朱弦断尽,与君长诀 番外》精彩片段
大雪纷飞,在我被推下寒湖快要一尸两命的时候,是驸马燕回疯了般把我捞上来抱回公主府。
太医们跪了一地,终于保住了我和孩子。
再睁眼,我听见屋外燕回和太医压低的声音。
“驸马,公主的孩子明明还有一口气,你何苦要捂死小世子呢?
那也是你的亲生孩儿啊!”
“我尚公主本就是为了莺莺,况且莺莺也为我生了一个孩儿,只有让莺莺的孩子当上世子,才能弥补我不能娶她的亏欠。”
原来,我自以为爱我的夫君,只把我当讨心上人欢心的垫脚石。
既如此,我岂会不让他偿命?
他们恶魔般的低语还在继续。
太医焦急道:“你这是在混淆皇室血脉!
若是被发现,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燕回不以为然:“什么皇室血脉,公主嫁到我家,生下的孩子就是我燕家的后代,既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决定谁烂在泥里,谁如日月光明。
那孩子早点解脱也好,省得以后受罪。”
太医长长叹息。
“那推公主落水的小厮可解决了?”
“解决了,可惜那厮刚到手的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被他效忠的您送归黄泉。”
燕回满意的笑了:“一个贱民而已。”
太医有些不忍:“可你又让公主早产,又害死她的孩子掉包,这对公主太不公平。”
燕回冷声道:“莺莺三日前刚生产完,公主若再不早产,孩子个头大了就引人怀疑,不好掉包。
还有,你是跟我一条船上的人,最好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对了,那碗绝嗣汤准备好了吗?”
见状,太医痛心道:“绝嗣汤会对女子的身体造成极大亏损,终生不得再有孕,驸马当真要如此绝情?”
数九寒天,燕回的话却比彻夜的大雪更令人心寒:“莺莺做见不得光的外室已经够委屈了,我必须要让她放心,我们的孩子会是世子之位的唯一人选。
至于公主,我已经把我的正妻之位补偿给她,足够了。”
最后一句,宛若恩赐。
太医走后,燕回从外头推门进来,脚步声缓缓靠近。
我忙擦拭早已泪流满面的脸,想到我那还没见过面就离我而去的孩儿,我的心一阵绞痛,却还要死死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
原来,我落入湖水不是因为雪天路滑,而是我的夫君有意为之。
为了他和穆莺莺的孩子铺路。
而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永远留在了寒冷的冬天。
被欺辱至此,终是我这个公主做的太过窝囊。
燕回抱着孩子坐在床头慈爱的逗弄着,我装作刚醒,慢慢睁开眼睛。
见我醒了,他马上放下孩子,心疼的看着我:“公主,还疼吗?”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昨日你在房里痛了一整夜,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屋外站了一夜干着急,早知生产如此痛苦,我恨不得替殿下承担,万幸公主没事,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试图从他满是伪装的脸上找出真心。
“娘子,你快看看我们的孩儿,他很乖,不像我小时候闹了母亲几天几夜,想必是知道娘亲辛苦才这么懂事呢。”
我淡淡回应:“是吗。”
他跟往常一样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娘子,这样体贴的关切任谁见了都会认为燕回爱惨了我,从前的我也是。
可看着那襁褓中熟睡的婴儿,那跟穆莺莺七分像的眉眼,我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是错觉。
原来他这么爱穆莺莺,爱到可以为了她对另一个女子如此关怀备至。
很快,下人端进来一碗汤药。
燕回献宝似的道:“公主,这是补身子的药汤,太医说对坐月子的女子极好的,来,我喂你喝。”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舀了一勺吹凉后才递到我嘴边。
可是我知道,这是方才他托太医准备的绝嗣汤。
还真是心急,晚些再给我都等不及。
热汤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药味,我偏过头:“这汤好难闻,我不想喝。”
他耐心的哄着:“听话,有蜜饯。
公主呀,不吃药就好的慢,您也会多难受一分,你要是难受,这不是挠为夫的心吗?”
我最终含泪吞下了整碗汤药。
在他要给我喂蜜饯的时候,我推开他的手。
“蜜饯不用了,万一影响药效怎么办。”
燕回心满意足的抱着我:“我的好公主真勇敢。”
果不其然,我的身下很快就流出了血。
燕回大惊失色:“太医!
快来,公主血崩了!”
再次醒来,一睁眼就是他哭得通红的眼。
“公主,太医说你身子弱,产后血崩,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试着揭穿:“我是喝了药才流血的,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他的谎言滴水不漏:“幸好喂公主喝了补药,把淤血逼了出来,不然等那淤血一直积在体内,再发现就晚了。”
就连太医也附和着,我刚刚昏迷的时候,都是驸马为我擦拭的血污。
燕回吸着发红的鼻子,善良道:“我不嫌弃殿下的血,也不会嫌弃娘子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我心凉的看着他:“不是你说再也不生了吗?”
他擦眼泪的手一顿,很快肯定道:“对,我们有宏儿就够了。”
宏儿,是他给穆莺莺的孩子取的名字么。
怪不得,我从前无数次问他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他总是借口推脱,次数多了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点小事由公主定夺就好,实在不行就贱名好养活,叫猫儿狗儿的也并非不可。
只要公主别再日日打扰我出公务。”
类似的话说多了,都让我不禁反思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够懂事,不懂得体贴他的难处?
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孩子根本活不到拥有名字的那天。
三日后,府里实在闷的慌,我不顾产后虚弱的身子,独自出门散步。
路过市井的桃花巷,感觉走累了,想起我在这里有个宅子,便想进去坐坐休息。
却被一个阿麽叫住:“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主人今早已经搬走了。”
我愣了:“这个地方是我的嫁妆,怎么会有人住?”
阿麽肯定的说:“是姑娘走错了吧?
这里的主人是一对姓穆的年轻夫妇,已经住了三年了。
五日前穆夫人刚生产完,他们一家就陆续收拾着搬家了,今早刚搬完。”
姓穆,穆莺莺,原来如此。
我迅速找了个由头揭过,然后开始打听:“阿麽,是我记错了,这个宅子其实是我家几年前就卖出去了的。
看它被打理的很好,想必主人家应该十分和睦吧?”
阿麽手绢一甩:“那你可算问对人了!”
“那穆公子啊,可是这里十里八街出了名的宠夫人,可谓是羡煞旁人!”
从她口中,我得知了燕回在我有孕的那九个月,常日以忙公务为由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到底是在干什么。
也是在九个月前,穆莺莺被诊出喜脉,燕回连夜抛下也有身孕的我来到这里。
嘘寒问暖,欣喜非常。
还给邻里和下人都发了糖包,从早发到晚,发了一整个巷子。
等到第二日的晚上,他才姗姗回到府中,给了我一包碎的不成样的糖。
说是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摔地上了,让我别嫌弃。
那笨拙求我原谅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一个满心都是我和孩子的准父亲,现在想来估计是他们分剩下的。
“穆夫人被金贵的呵护着,从来没有孕吐过;还特意请了名医常住府中,时时照应;甚至很多金贵稀奇的玩意儿和名贵药材都没有断过,那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眼都不带眨的。”
穆莺莺整个孕期怀的舒心顺利,可我却因为种种原因,这一胎怀的格外艰难。
怀孕初期,我没日没夜的孕吐,想请大夫却被婆母呵斥矫情,生生吐成了皮包骨。
夏日炎热的时候,屋中蚊虫作祟,婆母以对胎儿不好为由,不让我用驱蚊的香料,以至于满身红疹。
冬日寒凉的时候,御赐的上好锦被不知所踪,我也没盖过宽大的棉被,即使脚得了冻疮,说出口却没用,他们觉得我矫情。
怪不得从那时起就不让我看账本,府上的吃穿用度也明显缩减,原来银子都花在这里了。
怪不得明明听说父皇赏了好些赏赐,我却从来没有享受到,原来都进了穆莺莺的口袋。
我在阿麽的关切声中回过神。
“姑娘,你怎么哭了?”
我胡乱擦擦眼泪:“没事,我只是……太感动了”感动到等父皇南巡回来,我就请旨和离。
三年前,我不顾世俗眼光,执意下嫁到前太傅燕正死后,就逐渐落魄的燕家。
婚后,我把公主府的中馈交给婆母维持燕家的骄傲,用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当做讨夫家欢喜的付出。
可现在,我得到了什么?
眼前,公主府的正厅坐满了人。
燕回和穆莺莺抱着宏儿坐在一起逗孩子,婆母崔氏也在一旁笑着,俨然一幅合家欢乐的模样,好像我才是这里的外人。
看到我,燕母一如既往的对我阴阳怪气:“公主还知道回来,明明还在坐月子,却要出去瞎跑,让我们一桌人都在等你吃饭。”
我看着桌上明显动了过半的山珍海味,不想多辩驳。
“你们吃吧,我不饿。”
但穆莺莺的眼泪倒是不值钱般砸了下来。
“公主嫂嫂是不是讨厌我?
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说着作势要站起来,燕回忙拉住她的手。
“别啊莺莺,公主怎么会讨厌你?
再说你行李才刚放下,现在也没地方去。”
然后他转向我:“公主,莺莺毕竟是我表妹,求公主给个容身之所。”
我反问:“若是我不想呢?”
他马上摆出一副我做错事的表情。
“公主,要是有人惹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也不该撒在莺莺身上。”
婆母厉声道:“知道的,是我们家尚了个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了个天上的仙女。
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回儿,她终究是你的媳妇,其次才是公主。
若是让公主养成了仗势欺人的德行,外人还不知会如何耻笑我燕家。”
燕回不悦的看母亲一眼:“娘,你别这样”听到他儿子装模作样的为我说话,燕母又来了劲儿:“虽然她是宫女生的,但毕竟是公主,怎么有些教养连商贾之女的莺莺都不如。”
穆莺莺马上善解人意的劝道:“姨母,嫂嫂的母亲早逝,您还是别提嫂嫂的伤心事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燕回慢吞吞的坐起来,对着我的背影喊。
“公主,我送你回房吧!”
见我不理,到底也没送我。
夜深,下人来说驸马请我到书房一叙。
我虽有怀疑,但还是想看看他又要整什么花样,便去了。
未曾想,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如果说从前的燕回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伪君子,但现在的他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痞子。
透过书房的门缝,我依稀看得见里头的景象,也听见了穆莺莺咿咿呀呀的声音。
“表哥,你轻点,人家还在来月事呢。”
燕回喘着粗气:“几日不见,妹妹骚气更甚,让哥哥如何不英姿勃发。”
“莺莺,你知道吗,你就这点比公主好,放得开。
不像沈容惜,简直无趣。”
“我跟你说,我昨日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发现她那里都烂臭了,哪像你紧致如初。”
我再也听不得也看不得,捂着欲呕的口鼻跑回自己的房间。
但半个时辰后,穆莺莺居然找上门来了。
她一脸得意:“嫂嫂,你刚刚都看到了吧?”
“哥哥跟我在一起可比跟你欢喜。”
我握紧袖子里的拳头:“别这么叫我。”
很快,穆莺莺也不装了,一脸恶毒:“你除了公主的身份什么都不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守不住。
像你这种烂女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守不住……想起那惨死的孩儿,我再也忍不住扬起了手……可是我还没碰到她,穆莺莺就栽倒在地,还掏出一条染血的月事带,甩在了自己的脸上脖子上,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呆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穆莺莺倒地大叫:“啊,嫂嫂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与此同时,燕回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担忧的扑下去扶她:“莺莺,你怎么了?”
穆莺莺顺势靠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哥哥,我只是想跟嫂嫂借一条月事带,可是嫂嫂不肯借我,还说我只配用她用过的。”
听到穆莺莺自导自演的说辞,燕回怒气冲冲地向我瞪过来:“公主,我说了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伤害莺莺!
你怎么可以把这种污秽之物甩在莺莺身上!
宫中的嬷嬷就是这么教导公主的吗?!”
看着这对上一刻在背地里苟且,下一刻就来到我面前郎情妾意的狗男女。
我只觉得无比刺眼,仿佛心口有颗沉重的石头堵的我难以呼吸。
下一秒,我毫不犹豫掏出身下的月事带甩在这两人脸上。
“你们误会了,这条才是我的!”
燕回被糊了满脸血,气的浑身发抖,却也哑口无言。
良久,他才憋出来几个字:“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安抚着尖叫退开的穆莺莺。
“莺莺,公主可能病了精神不好,你别介意。”
很快,他喊来了下人。
“公主得了失心疯。
让她留在房间好好休息,哪也不许去。”
被软禁后的第二日,我待在房间里写和离文书,听说过几日父皇就回来了.忽然,燕回推门进来,面色如往常一样温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我不动声色的把宣纸收起来。
他走到我身旁轻声道:“娘子,你在干什么?”
我面不改色的扯谎:“想写宏儿的请封文书,但想不出用什么词好。”
他一脸惊喜:“公主,你肯让宏儿当世子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肯?”
被我呛了也不在意,他和颜悦色的说:“来,为夫给你参谋参谋。”
我拒绝:“不行,我要自己想,写完再给你看。”
燕回露出一副我终于懂事的表情,欣然答应:“好。”
然后像奖励般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没想到你终于想通了,我的娘子竟然这么宽容识大体。”
我不动声色的拨开他的手,任由他脑补。
他自顾自继续道:“我母亲也是为了您好,哪个女子嫁人之后不是从夫从子?
听我的,我也不会害你的,不是吗?”
见我今日这么听话,他又兴致勃勃的提起:“我们去寒山寺赏花吧?”
我低垂着眉眼,拒绝的话堵到嘴边,忽然想起那里可以祈福,我想给父皇求个平安符,于是我答应了。
三日后,穆莺莺不出意外的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他们叽叽喳喳,说说笑笑。
不过我已经不在意了。
可归京途中却出了意外,一帮恶匪拦下了我们的车驾。
燕回掀开卷帘,呵斥道:“你们竟然敢拦公主府的车驾,不要命了吗?”
为首的刀疤汉应道:“哟,公主啊,公主可以走,但是要留个婢女给我们做压寨夫人,沾沾公主的福气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人马应和的笑着。
刀疤汉摸着自己的胡子,他们笑的浪荡,一副不留人就不走的样子。
下一秒,穆莺莺趁我想对策的时机,快速夺过了我挂在腰间的公主印!
然后举在他们眼前,朝那堆凶神恶煞的恶匪喊:“本宫是穗安公主,这位是本宫的驸马,所以这个婢女你们拿走吧。”
见我衣着素雅不如穆莺莺艳丽,我百口莫辩,这群土匪根本不信。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把我推了下去,又用力掰开了我死死抓住马车的手。
我终不敌众力被绑了起来。
燕回端坐在马车里,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半晌,他犹豫开口:“莺莺,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待会儿还是叫人……”下一秒,穆莺莺打断他的话:“表哥,我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要把我推入火坑吗?”
他摇头。
“就算不为我,你也为孩子想想,他不能没有母亲。”
听着穆莺莺苦口婆心的话,燕回眼里的犹豫和愧疚渐渐变成了坚定。
半刻没有再犹豫,就指挥车夫即刻掉头而逃。
差一点,我就能见到父皇了。
在这群恶匪的浪笑声中,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只是下一秒,周遭忽而传来数百支军用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很快转变为此起彼伏的哀嚎。
一队禁卫军策马而来,为首的人悲戚大喊:“公主殿下,微臣来迟了!
“燕回带着穆莺莺回到京城后,听说圣上回来了,立马奏请入宫。
大殿之上,年迈的帝王睁着浑浊的眼,开口尽是油尽灯枯的气息。
“公主确已身陨?”
燕回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是,陛下,穗安公主被恶匪抓走后,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大义自戕,不愧为皇室之后!”
说完还不忘提一嘴自己的私生子:“可怜您的外孙宏儿,这么小就没了娘。”
闻言,老皇帝转向一旁长身玉立的男人,正是如今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宁拓尘。
毕竟老皇帝现在已经腐朽的不成样,是以朝中大小事如今都由宁拓尘做主,说他才是真皇帝都不为过。
“宁卿,穗安之后的事宜都由你做主吧。”
男人躬身应下:“是,陛下。”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昏过去了。
再睁眼,我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转头,发现这屋子里还坐着一个冷峻的男人,正慢悠悠的低头喝茶。
我想了想,迟疑的问:“你是……东厂的宁大人?”
宁拓尘这才抬眼看我,他是父皇手中最锋利的刀,所以我想当然以为是父皇让他救了我。
便急切道:“大人,快带我去见父皇。”
可他的回答让我意想不到。
“姑娘一介民女,不得面圣。
我不解:“你什么意思?
我是七公主穗安啊。”
宁拓尘又道:“穗安公主昨日遇到恶匪,已大义自戕,姑娘莫要冒充皇室子弟。”
我不信:“这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听信那对奸人的话。”
宁拓尘肯定道:“微臣所言,字字顺应圣意。”
见他用“微臣”二字,我便明白了。
原来不是不认识我,而是故意不认识我。
我失落的垂下了头。
他还好心的继续解释:“重点不是陛下相信不相信,而是皇室需要一个怎样的公主。”
“皇室不会留一个有污名的公主在这世上。”
我打断他:“别说了,我明白了。”
没想到我盼了日日夜夜的父皇,又给了我当头一棒。
然后我抬起头,悲哀的问他:“你是父皇手中的刀,发现我没死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宁拓尘一愣:“姑娘花容月貌,宁某一见倾心,怎么会杀你呢?”
“?
你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而他接下来的话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在下自知身有残疾,心理扭曲,就像一条疯狗需要时时有人拴住,所以……姑娘做我的干姐姐吧。
喏,这是聘礼。”
我懵了:“聘礼?!”
“聘你做姐姐的礼。”
“不够吗,可这是宁某私库的钥匙,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里头了。”
我傻眼了,这真是那个杀人如麻,臭名昭著的宁拓尘?
下一秒,他顶着一张少年气的脸凑到我跟前,与我四目相对。
“公主姐姐,你怎知我不能成为你手中的刀?”
我:“……”虽不知道缘由,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位九千岁的示好。
今日的穗安公主府是难得人声鼎沸,听说是即将被册封的燕宏世子的满月宴。
燕回一家满面春光的招呼着来往的达官显贵,眉宇间尽显骄傲。
台上,燕回致着贺词:“感谢各位贵人莅临犬子的满月宴,其实这宴本是不该办的,但是这场宴会公主生前准备了好久,是公主的心之所愿,所以燕某还是要给公主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说到后面还把自己说哽咽了,仿佛真像一个爱亡妻如命的鳏夫。
引来底下众宾客一片赞叹。
“真是好驸马呀!”
燕回得意的享受着这样的虚荣带来的快乐,一旁抱着孩子的穆莺莺也一脸陶醉,与有荣焉。
很快,宴会进行到高潮,府外传来太监的唱喏。
“钦差大人到!”
为首的正是宁拓尘。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宫里来宣册封世子的圣旨。
以至于即使要跪下接旨,燕家人都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穗安公主贪污受贿,朕失之望之,然斯人已逝,母债子偿,故贬其子燕宏为庶人,流放边疆!”
话落,满堂哗然。
燕家人俱是大惊失色,双膝如同被灌了铅,连谢恩的动作都停住了。
宾客们切切私语,皆是看好戏的姿态。
穆莺莺是最先跪不住的,她尖叫一声:“怎么会这样?
宏儿不是要被封为世子了吗?”
又推了推身旁的燕回:“你快说句话呀!”
宁拓尘身旁的属官呵斥道:“大胆,见旨如见圣,不可御前失仪。”
穆莺莺立马吓得把头缩起来。
燕回还算冷静一点:“敢问大人可有证据?”
宁拓尘气场冷冽,压得地上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你在质疑圣上的决定?”
燕回脊背更弯:“下官不敢。”
随后,宁拓尘漫不经心的吩咐:“来人,抓小孩。”
身后的侍卫就自觉去捉拿穆莺莺怀里的孩子。
穆莺莺急的大喊:“不行!
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宾客中有人稀奇道——“这驸马表妹对公主遗子占有欲这么强的?”
“自己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眼见孩子就要被侍卫掰走,她急忙坦白:“孩子不是公主生的,你们不能带走他。”
此举成功又让众宾客哗然了一通。
其中有几位贵夫人道:“可是,穗安公主确实在一个月前生产了一个孩子啊。”
穆莺莺眼神躲闪,只能扯谎:“公主的亲生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我们为了不让公主伤心就把宏儿抱给公主。”
宁拓尘嗤笑一声:“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这不是公主生的?”
一旁的属官附和道:“大人,属下可以把孩子的至亲抓来滴血认亲。”
此话一出,燕家人俱是面露菜色。
宁拓尘赞同的拍手:“这个法子好,若是找不到孩子的至亲,你们也别为稚子脱罪了。”
后半句,他一字一顿,颇有威胁的意味。
事到如今,穆莺莺知道逃不了了,但现在保住宏儿的命才是最紧要的。
于是,她流着泪重重把头磕下去:“大人,宏儿是我生的,我愿意跟他滴血认亲。”
周遭又是梅开二度的哗然。
“这燕家的表小姐没听说有婚配啊?”
一听这话,穆莺莺本想说自己早就被燕回收做了通房。
但许久不作声的燕回却在这时开起口来:“让大人见笑了,这孩子是舍妹与府中马夫私通所生,孩子的生父已经在一个月前羞愧自尽了。”
这下论到穆莺莺傻眼的看向他。
宾客们乐此不疲的欣赏着燕家人五彩斑斓的表情,直呼这满月席的节目比宫宴还精彩!
很快,滴血认亲结束,穆莺莺确是孩子生母无疑。
宁拓尘露出了然的神色:“孩子真的不是公主亲生的啊。”
底下燕家人疯狂点头:“对对对!”
现在世子不世子的已经顾不得了,重要的是把他们燕家唯一的血脉保下来!
然后,宁拓尘勾唇,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呀,本官刚刚不小心弄错了一件小事。”
鉴于没人敢接这煞神的话,宁拓尘就自己说下去了,他重新从身后人手中的锦盒拿出一卷圣旨.“刚刚的圣旨不小心拿错了,这封才是公主的。
来,都跪下,重新接旨!”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这也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七女容惜懿怜淑慎,秉性安和,遭此劫难,朕心痛之。
遂册封为安国公主……钦此!”
宣完后,宁拓尘惋惜道:“可惜呀,后半段还有令郎的册封,但既然不是公主的孩子,尔等又有混淆皇室血脉的嫌疑,就算了吧。”
这玩笑般的反转让一众燕家人都欲哭无泪。
穆莺莺更是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燕回慌忙找补:“不是的,收养孩子的事公主是知道的,我们没有混淆皇室血脉。”
宁拓尘眯起眼:“哦,有宗事府的过继文书吗?”
燕回心又凉了:“没有。”
聚精会神看戏的宾客:咦~燕回冷汗直落,不甘自己儿子到手的世子之位打水漂。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
此刻,他抬起低了大半天的头,挺起弯了大半天的脊背。
自信的大声道:“且慢,大人!
虽然没有过继文书,但是我们有安国公主亲手为宏儿写的世子请封文书,凭此,可证明宏儿是公主亲认的嫡子。”
也是世子。
铿锵有力的把话说完,燕回人都变得飘然起来,其余燕家人眼里也燃起了希望。
然而一刻钟后,侍卫从我的屋里把那封燕回熟悉的宣纸搜出来呈到宁拓尘面前,眼前这位九千岁看完后,马上差人按住了他。
看完纸上那字字泣血的内容,宁拓尘收起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把文书举到他面前,语气森然:“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燕回一下就看到了那三个大字。
和离书。
后面的内容列出了桩桩件件他对不起我的勾当:如私通表妹,霸占嫁妆,推妻落水,谋害亲子,绝嗣汤等等。
杀手锏成了催命符。
燕回大脑一片空白,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都知道了。
宁拓尘气到极点,对燕回做了自己折磨人之前最爱做的动作——羞辱的拍拍他的脸。
“我竟不知驸马的本事居然这么大。”
身后的小弟心想:完辣!
驸马要完辣!
整个燕家都要完辣!
猜猜他们是会跟之前的人彘一样成为人皮灯笼的材料,还是纸鸢的骨撑?
此时,哗然了好几轮的宾客终于吃到了今日最大的瓜。
“苍天啊,这一家子真不要脸!”
“我就说公主尸骨未寒,他怎么有闲心办满月宴。”
“我就说公主生前节俭,怎会如此大张旗鼓搞这么豪华的席面。”
“这驸马怪没有担当的,他还说自己外室给他生的孩子是跟马夫生的。”
“这女的也不要脸……天呐,一家子贱骨头!”
本次宴会由燕家所有人被打入大牢为结束。
潮湿的地牢里,穆莺莺还在期期艾艾凑近:“燕郎,表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你快想想办法。”
本来人生毁了就烦,燕回直接粗暴的把她推开,暴跳如雷:“滚,要不是你先承认孩子是你生的,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老子当初为了你尚公主,还杀死了自己的嫡子,可你就是个蠢妇!
是你害了我跟公主的婚姻,你一介商女怎么配跟我的公主比?”
穆莺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也开始口不择言:“你娶公主是为了我?
别虚伪了,你是为了你燕家!
这些年你们家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哪样不是公主的?
你就是个吃软饭的白眼狼!”
燕回阴恻恻的笑了,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些东西你没有享受到吗?
享受了我给你的富贵现在又骂我白眼狼,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手的力道逐渐加重,穆莺莺惨白的脸越来越紫:“反正我们都快死了,我不介意再给你增添几分痛苦。”
牢门外,我静静的看着他们狗咬狗,忍不住拍手称快:“精彩,精彩。”
一见到我,燕回呆住了。
随后,他眼中燃起莫名其妙的希冀,把被他掐到昏迷的穆莺莺丢到一边,眼睛发亮的爬过来。
“公主,你没死,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对不起,我也是被这个贱人迷惑了。
你快快救我出去,我们重新开始,以后再生一个好不好?”
我着实佩服他厚颜无耻的风度,提醒道:“你忘了?
你亲手喂我喝下了绝嗣汤。”
然后,他显得慌乱极了,还试图说服自己:“不,不是的,不是的……”最终,他又认起了苍白的错:“我错了,燕家没有我会完的。”
我毫不留情的道出事实:“你以为你的九族脱得了干系吗?
燕家就是因为你完的。”
“是你亲手毁了你的父亲留下的基业。”
话落,他眼中的光亮黯灭了。
事到如今,我觉得我和他的孽缘应该有始有终,就提起我爱了他十几年的原因。
“燕回,我出生在冷宫,从小不受宠,即使后来父皇知道了我的存在,我依旧是他最透明的孩子。
在儿时的那场宫宴,我被宠妃身边的宫女诱拐溺水,是你救了我,还把我带到温暖的柴房,给了我一个馒头。
我把你当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所以在之后的人生,我以你为白月光。”
“未曾想,你居然变成了这样一个歹毒的伪君子。”
“你这样罪该万死的人,就该下地狱!”
燕回耷拉着脏乱不堪的头颅,久久没有反应,我也看不清他血肉模糊的面容,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咬舌自尽了的时候。
他闷闷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如厉鬼渗人。
“哈哈哈哈哈……公主编出来的戏码可真感人,可惜了,我当时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全身半干的靠在那间柴房里,救你的人当然也不是我。”
我愣住了。
心口像被砸下一块重石,让我全身的血液凝固,脑中也如万蚁啃咬,痛到无法呼吸。
原来我这么多年的执着,竟是一场乌龙。
下一秒,他更是狠狠戳向我的痛处。
“没想到一个发馊的馒头就能让金枝玉叶的公主做我的狗腿子十多年,我燕回这辈子也值了哈哈哈哈哈……”我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躯,维持快要崩塌的内心,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我努力摆出胜者的姿态。
“可惜,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不会这么快杀了你,你们这对贱人还要先受七七四十九日剔骨之刑,以慰藉我儿的冤魂,才能下去偿命!”
说完,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天牢。
宁拓尘一袭白衣撑着伞在外头的雪地里等我。
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他问:“姐姐大仇得报,不开心吗?”
我把自己刚刚得知的真相告诉了他。
顺便自嘲道:“很好笑对不对?
我连救命恩人都能弄错,还因为这样的乌龙傻傻的赔了自己十几年的身心。”
说完,我没注意宁拓尘沉默了很久。
直到我们穿过了高高的宫墙,身上也沾上了阳光。
他才牵住我的手,对我说:“换个角度想,你的白月光没有烂,不是很好吗?”
我心下一动,仰头看他舒展的眉眼。
最终,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我点了点头。
这是天承十年的新年宫宴,刚进宫不久的小拓子获得了第一个重要差事——给各宫娘娘送宴会上要用的香囊。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托盘,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面的宝贵香料。
不出意外的,在路过铺满鹅卵石的湖边时,他摔了个四脚朝天,香囊全部滚落在地。
小拓子惊慌失措极了,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赶紧把香囊都捡起来,又一个一个的拍灰。
令他天塌的是,香囊少了几个,好像刚刚滚进湖里了。
就在他在思考要不要在师傅把他送进慎刑司之前先畏罪自戕让自己少受点苦时——一个小人干就出现在他的视线跑到他的面前,又陆续挑出几个香囊甩进湖里。
小拓子傻眼了。
“你是哪个宫的?
这些可都是主子们要用的物什,金贵着呢!”